江不流

日月星辉之下 你是第四种难得

【剑三/咩丐】离离原上草(一)

一个充满了私心的故事,主人公不是我。
史向的东西没有考据,爽文,您看着开心就行,真觉得雷请叉。
感情线不多,本篇道长还没有出场没有出场没有出场_(:з」∠)_大部分剧情是“一个丐中钙的自述”。
1.
我能活到现在得亏我师兄。
战乱那会儿稻香村被一把火烧了,我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始主线剧情,就发现主角光环可能是假的——我已经要性命不保了。
我慌慌张张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时候,被一把拎起来了。
拎我的就是我师兄,嘿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拖着我毫不费力的飞到了一个高高的山头上的亭子里,从这里看,稻香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点。
得嘞,他们找不上来,你安全了。他翘着二郎腿,把酒灌进嘴里。
谢…谢谢恩公。我当时实在是没什么形象,腿都吓软了。
恩公我们…能不能下去啊?我…我恐高…
不巧了,小爷今天心情很不好,你想下去,得听我讲个故事。他似乎半醉,眼神迷迷糊糊的,一把把我摁在长椅上,蒙住了我的眼睛。
行了,不看就不怕了,我要开始说了啊。
于是这个比现在年轻五岁的我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听完了这个奇奇怪怪的故事。他说的时间不算长,但我在一片黑暗中,却感觉自己随着那沙哑的声线,沉沉浮浮漂流了二十年。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说的就是他自己。

我小时候娘常骂我是个不肖子,是孽障,是她打犄角旮旯里捡来的灾星,一边骂还要一边用她那打狗棍揍我,打的直把我追了一整条街又跑回来,骂的连树上的鸟儿也知道我又闯祸了。
我其实跑得过她的,但每每她跑得气喘吁吁时我就得停下来,乖乖受她的打,你问我为啥?因为她是我娘呗。
唉,女人占的理得多,你说不得,不然下场比被打还惨。
虽然我有的时候会想啊,为啥知道我是灾星还要捡我。但每当她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我一边给我揉淤青的时候,我也只能瘪嘴认了。
不过我也确实是个皮猴,这点是有目共睹的。因为不光我娘打我,我师傅也经常揍得我嗷嗷叫。
我师傅是个苍云,既教我练武又教我识字,我问她一个雁门关来的军娘干啥做这先生活计,她狠狠的拿戒尺拍了我一下,说还不是她那个倒霉哥哥。
喔,就这样我又知道了,她还是我姑姑。
你哥在哪啊?我问,我想见他。
这回她却抿了嘴,怎么也不肯说了,再问,就像个炸毛的鸡,一副要啄死你的样儿。
于是我就不敢问了,女人占理多,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师傅——她不让我叫她姑姑(我猜是怕人觉得她老)也常来我家,和娘一块儿做做家务扯扯家常,不得不说她们确实长得漂亮,连我都偶尔摘下云幕遮偷偷看她们的脸,两个人放下刀枪这么静静坐着的时候,和隔壁家的花姐姐一样温柔。
当然还是不可能一样的——娘常说我既没纯阳少侠仙风道骨,又没万花公子知书达礼,既不如藏剑少爷人傻钱多…哦不是温文尔雅,又没有那天策小军爷刻苦勤奋,直把十几个门派都说过一遍了还不罢休,得戳着我的脊梁骨再嘟哝会儿。
隔壁花姐姐嘴就没有这么毒,她的笑容老温柔了,难怪总有各式各样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能也是因为她没孩子吧?我娘带孩子,我师傅帮着我娘带孩子,一个两个脾气才都这么大。
但作为她们脾气这么大的罪魁祸首,我仍然不知悔改,我行我素,并且乐在其中。
可惜乐在其中的日子没多久,过了两年,我十三岁的时候,师傅离开了。
那会儿已经开始打仗了,天下不太平得很。师傅走的那天是雨季,春雨软绵绵的,看得人心糟。
二牛儿啊。她在我马步扎到最后一柱香的时候喊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诨名叫牛二,她喜欢叫我二牛,又不知道啥子地方来的儿化口音,听她叫我感觉都要叫两遍似的,前一个二字后一个二字。
哎,师傅你说。
我要走了。
啊?

师傅是个果断的人,上午道了别,下午车夫就叫来了。排场不大,走的也很平淡——除了我嚎了一路。
猪崽子别叫了,以后要想我,来雁门关找燕晓渔。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声音闷闷的,我险些没听清。
还没等我应声好,她就匆匆的上车了,马蹄溅射一路尘土,和着粘糊糊的雨拍了我一脸。
从那之后我特别讨厌雨天。

师傅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师傅帮我练好了武功底子,娘便从这时候开始叫我丐帮的招数。
娘。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了,我学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做你想做的事。娘说。
我想做什么呢?
你会知道的。娘还是那么不咸不淡的,你大了。
她是不高兴了?我一愣,马上讨好的说,没事的娘,我想做的就是陪你嘛,师傅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你说是不是?
游必有方。娘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骂我小兔崽子。
她摁过我的肩膀说,你大了,该走的时候,还是走吧。
戴着云幕遮,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又过了两年,娘死了。
先是咳嗽,后来咯血,最后虚弱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花姐姐说她生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影响了心绪动了胎气,体虚陈寒这么一年年的累积,已经无力回天了。
娘和我都没说话,娘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我坐在凳子上看着地板。
你啊…
娘?
等以后我死了,你就走…
你别乱说话,娘!我急了,扑到床边。
唉…娘伸手摘了我的云幕遮。
你的眼睛啊…以后出去,不要给人家看见。
我…娘往日不让我摘云幕遮,这一下我才好好看着娘的模样,她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充满活力的女人了,头发变成了惨淡的白,如同她鬓边枯黄的羽翎。
娘…我忍不住哭了。
别去找你爹,也别对他…
什么?我睁大了模糊的泪眼,娘却没有声音了。
娘?娘!!

娘就这么走了,娘走以后我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在她的坟冢前跪了很久,突然想起了那句游必有方。
所以我也走了,只不过娘走了回不来,而我还想再看看这君山的桃花儿。
带的东西不多,就一点盘缠还有阿宝。
阿宝是我的鸟儿,师傅说这鸟儿叫隼,但是我不会写,所以就只叫它阿宝,生气了叫它肥鸡,开心了叫它好阿宝。
阿宝是我救下的一窝隼里我最喜欢的一只,因为它最能吃。娘说能吃是福,叫有福太土,所以我就叫它阿宝儿。
阿宝阿宝,好像听着是挺饱的,很不错。我美滋滋的想。
有福还土呢?当年隔壁藏剑的大小姐这么晲我,牛二牛二,我看你名字最土。
我不叫牛二好不啦?我气呼呼的说,我叫江不流,江不流!这名字是有典故的!
哦,什么典故,你说说看啊?她哼了一声。
就是那个什么…石头转圈圈,吞那个什么…
我看可是你自己编的吧?妞——儿!
我没…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她已经甩着头走远了。
哼,和女人不能讲道理,不能讲道理…我气呼呼的想。
不过我的名字有来头是真的,师傅说是咱这会一个特别有名的诗人写来缅怀诸葛丞相的,什么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啦,我也听不太懂。只知道那个诸葛谁谁是个牛逼货色,说书的老头说他是个“妖人”。
保不齐会什么法术呢。真可怕。
这个妖人名儿是我爹给我取的,这是我娘告诉我的,也是她的一生中,唯一告诉我的一件关于他的事。
我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我曾经觉得他是一个很遥远的代名词,遇见师傅之后却又觉得近了许多,我猜测他或许和师傅差不多,看上去火爆,但是其实是个温柔的人也说不定。
说起来他不应该姓燕么?为什么要让我和我娘姓?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都不回来看看?
难道他…
我没敢再想,只是当这么一个人不存在。
反正娘也不想让我见他,何必自找麻烦。

我把朔雪的小鹿帽子扔了,辫子解了,任头发毛毛躁躁成了鸟窝,又从鸟窝成了长草丛。那之后没有一个多事又暴脾气的女人给我扎小揪揪了,我也不想打理那些姑娘玩意。
我一路往北,战事日趋激烈,沿路走过的河流都泛起红色,难民的尸体一具一具躺倒于断壁残垣,依稀还能看到地平线处不安分的烽火,触目惊心。
盘缠用完之后,我只好靠山中野味救济,午饭是烤老鼠肉就算了,阿宝这臭东西还要来分一口。
我现在叫它臭东西,因为它不是肥鸡了。它瘦了好多也大了好多,成年了,流线型的身躯充满爆发力。
我或许也是吧。站在河里洗完澡,我小心摘下云幕遮,看着水中那个陌生的少年的脸,也有点不相信那是自己。
我一路往北,去找我的师傅。
我终于在第一场雪之前赶上了,苍云军还没有撤离雁门关。师傅原来是一名女将军,她看见我,愣了好久好久,说不出话来。
你不该来的,最后她背过身,像她最初离开时所做的。快变天了。
我知道。我说。
我最后还是没走,待在苍云军里披挂当了两年兵,打过架受过伤,所幸保住了一条命。
我有的时候会想起君山的桃花和酒酿。我们的军队又从北往南下,一路皆是荒凉。
南方…也会变成这样吗?君山…
我想回去。我听见自己的心这样大声的喊。
但我最终没有去成,一场血战把我的人生从此割成两半。

后来呢?我问师兄。
那会儿师兄摇晃了一下酒壶,酒喝干了,他的兴致仿佛也就突然枯萎了。
下次再说吧,这故事也还没完呢。他说,你哪个门派的?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门派,我能跟你走吗,恩公?我小心翼翼的说。
或许是他的故事吸引了我,或许他这个人本身就充满着一种神奇的魅力。我看着他挺括的身姿。突然有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什么?他愣了一下,也行。
这战乱还没结束呢,你先跟着我吧。他背对着我高高的站着,突然手一扬,酒壶顺着山坡咕噜噜滚了下去。
恩公?我一愣。
没什么,走吧,我还要找一个人。他仿佛回过神来一般,终于肯大发慈悲的笑了笑,小鬼你恐高是不是?看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恩公这样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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