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流

日月星辉之下 你是第四种难得

【Presentable Liberty】Cannot stand the rain

以个人名义送给徒弟弟 @tahiu
诗人x囚犯
是游戏同人,原游戏没有汉化,可走b站谜之声实况《送来的自由》
0.
Up, up, up, doom and gloom clouds gathering;
Up, up, over my head.
Up, up, up, doom and gloom clouds gathering;
Flash flood under my bed.
1.
萨尔瓦托像个诗人,他明白。无牵无挂,四海为家,喜欢往北边走,看太阳东升西落,看河流在灿金色的光辉里涌动,看晨光的朦胧。他能自由的回到家乡,只因“还想闻闻故乡的味道。”
他们是不一样的,萨尔瓦托是如此浪漫,但他只能摸着冰冷的铁门,听他讲旅行的意义。那幅蓝绿色的画他还没看出来是什么,像河,又像极光,总归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但萨尔瓦托愿意给他。
狱中的生活本来平静无波,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于是他变成特殊者,想泥沙里的一点银屑,突然被捧起来了似的,有人告诉他“你是重要的,你是友好的”,仿佛他是对方的救命恩人那样。
后来他明了是世界要走向末日了,他不幸成为倒数第几个正常人——于这种境况,或许他才是不正常的。病毒像是影子那般阴魂不散,缠住生命,形影不离的亲密。可他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狱深处,悲伤的活着,只能看着萨尔瓦托送给他的那只小虫。
哦,是多么可爱的生命。他并不予它名姓,因着他觉得这份自由他无权干涉——为何非得冠上什么呢?虫子很小,它想跑哪去就跑哪去,可它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只和枯燥无味的游戏机音效和他低沉的呼吸声做伴。这也挺难得,是缘分,是自由对不自由的施舍,他不愿意干扰。
萨尔瓦托,他又想到他,想到以前他也还自由的那段日子。可他现在没法子给他的诗人回信,只能听他一个人自言自语。那条棕木色的桌腿他放在墙角摆得相当工整,图个纪念。
2.
快乐伙伴又来信了,他其实不大习惯对方夸张的语气和字体,但他敏锐的感觉到其中隐含的一丝恳求,就好像他真的是什么大人物那样。
真有意思,同一个囚犯恳求他的快乐。他按开一包彩纸,发出滑稽的一声响,滑落进无尽的黑夜中。
你不必如此,他想说。
但他仍旧无法回信。
这感觉相当不妙,他就像个邮筒似的,然而邮差光顾只记得往里头塞信了。四个人的信纸他分开一摞摞放好,看着它们,没什么特别的心思。
到底是不自由的……虽然总有人给他冠上各种各样的名头,可那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他因为封闭没赶上这一波无妄的灾厄,这真不算什么。他揉动钱医生苍白刺眼的信纸,打心底翻上一股反感来——真是妖魔一样的男人,说了那么多,不给他自由,又有什么用处?
他把最后一包彩纸喷向门外头,可以从铁窗里看见它们洒在了门外,但是照旧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好吧,到底也只是一包彩纸而已。
虫子听到响动从床底溜出来,他看着它,在它靠近门的时候心稍稍揪起来了那么一霎——然后它又回来了。他放下心,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笑过了。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又来信了。拆开,是萨尔瓦托的,朝他道了声晚安,顺便附带一个简陋的木头桌面。
“我要回来了,朋友。”他似乎能想象到旅行家爽朗明亮的笑容,“故乡是如此令人怀念。”
不要回来。
而他只能待在这个冰冷的囚牢里,趴在冰冷的木桌面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友人磨平它时留下的零星体温。
不要回来。
3.
“这一切什么时候能结束?”夏洛特问他,他眯起眼睛看她的笔迹,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颤抖。
结束?
他也曾经这样幼稚的想过,就像某个不可能的故事或者传说,会有超级英雄一类来拯救世界,可事实不太一样。他从钱医生的字里行间读出许多——那大约是不可能的了。
夏洛特同他说起外面大概是个什么光景。血,肾脏,病毒,行尸走肉。死寂,他的的确确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好整日整夜开着那台游戏机,也不怎么玩,单听蜘蛛被灼烧时发出的一声小小的尖叫。
“这个世界怎么了?”
萨尔瓦托回来了,并且已经看到了这一切。他无法阻止,也不知他被感染没有。他们说不定还会再见面呢——他只能这样想。
于是他偶尔在心里练习着再见面时应该如何开口,就像这个世界还很正常那样。
……你好?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似乎都太生疏了,他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
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一遍一遍练习着,直到可以沙哑地吐出一个完整的短句。
人付出什么总是期待回报,因此他打心里期盼着,萨尔瓦托能真的到来,微笑着,一如往常。
是这样莫名而没有由来的期盼,就像战火中流亡的俘虏,在血与火之间那残破的祭坛之上,歌颂最黑暗的黎明。
在这个失去生气的世界之中,它真的还存在吗?
没有人给他答案。
4.
拆开那封信时他听见了留声机的声音。
简直像一声惊雷似的,在沉寂中轰然炸开,叫他浑身一颤。
太幸福了,他跪着把头靠在冰冷的铁门上,细细描摹天籁的模样,仿佛久别重逢的爱人,险些在它消失的时候流下泪来。
他深刻品尝到了情感的滋味,来自一个素不相识但相依为命的女孩儿,仿佛算友情,又带点悲悯意味。
“你还活着吗?你还听得见吗?”
我听着。他想说。
他脱力地靠在门边,蜷缩起来,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过来时看见萨尔瓦托的信。
有那么一瞬间他连拆的兴趣都没有了,因为实在有太多种不好的可能,而他无能为力。可那乐声还震耳欲聋的在耳边响,不让他就此放弃。
他伸手拆开。
“你听见那乐声了吗?我找不到它在何处,太快了……”
怎么会找不到呢?他想,找到了该多好呢。
5.
死亡终于靠近了一点。
快乐伙伴给他留下了最后一封信,不再是那样浮夸的字体,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希望、未来、情爱、归途……他曾以为还有机会拥有这些,可在此时此刻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消失,往地平线更远的地方去,亿万年也追不上的距离。
他痛恨起来,可恨什么似乎都毫无意义,他想到死去,可心中却仍然有些许牵挂。求生不得求死不愿,虚飘飘的等待着某个命定的结果。
他把夏洛特做的蛋糕放进嘴里,甜味清晰地让人痛心。
“你还活着吗?”
“我给你留了最后一个游戏。”
“对不起……”

“朋友,我来救你了。”
瞬息电光火石般的直觉,他惊醒,眼前是一片艳丽的红色。
门开了。
灯光照出一股死亡的气息,潮水般淹没了他。
萨尔瓦托把自己的自由送给了他。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和电梯下降的声音一起扭曲撕碎,蛋糕上的樱桃滚落在地,颤抖着,红得发黑。
6.
只有月亮。
城市的空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一片黑暗,只有那个曾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蛋糕店亮着灯。
鲜艳的血迹。
夏洛特躺在床上,躯体甚至还是温热的,漂亮的脸上带着悲伤,好像只是一个伤心的女孩子哭累了,睡了一会儿,明天还能起来在橱窗里摆上今天第一份蛋糕。
晚安。
他擦干净她身上的血迹,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都死了,那些信仿佛只是遥不可及的幻梦,或许从没存在过。他也大概是麻木了,面对着这样悲伤的场景,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看到那台留声机,开启了它,学着夏洛特那样把声音开得特别大。音波使他感觉到震动,像鲜活的生命,像萨尔瓦托朝他讲述的许多。
可萨尔瓦托不在了,那些蜃景被乐声打碎,他拿起刀,上面还有夏洛特的血。
他没来得及捅下去,因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你的乐声,我找到了。”
萨尔瓦托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但是笑得格外开心。
手心的触感是如此真实,拥抱也是。他张着嘴,像是在空气里溺死的鱼那样,竟哑着嗓子,说不出那些预演无数遍的话来。
于最后一章降调钢琴曲里,自由的囚犯抱着诗人,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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